第三百六十九章 渡劫山 (第2/2页)
因为封城的缘故,城里的人并感受不到北边那还在一点一点冲破空间的渡劫山的威势。而在外面,山石树木早已被压得塌了下来,平整且紧凑地挤在一起,那些原本坐落着大小宗门的山头,因为是灵山的缘故,多支撑了一会儿,但这一会儿很久逝去。灵山也相继坍塌,尚存其间的灵气呼啸而出,然后迅速逸散在四处。
高楼之上,城主南寺堂洺忧虑挂在眉头,见着远处的渡劫山一点一点蚕食那片空间。他旁边是个神采十足的老头,其红光满面,精神抖擞,丝毫不见老态,蓝绿色的眼瞳让他更有几分年轻意气,是个很帅气,很吸引人的老头子。
“堂洺,州马的阵法能夺天灾,那渡劫山那么远,不会有事的,为何你还忧心忡忡?”老头问。
南寺堂洺听言,两指捋平眉头,“是啊。多谢屠尊人关心了。”
“诶,叫什么尊人,你我同出一派,像以前一样,叫我安定就是了。”
南寺堂洺笑道,“你是炼器大师,自是要有着尊称。”
屠安定砸一下嘴,“这就见外了。”
南寺堂洺笑笑没说话。不由得,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。他深知,这次的渡劫山绝对不仅仅是渡劫山。如果,那东西真的一起过来了,或许州马城得被迫迁移了。
屠安定看了他一眼,然后说:“堂洺,渡劫山落定后,你会去爬山吗?”
南寺堂洺摇摇头,“我就留在州马城了,这里的一切还需要我照看。”
“渡劫山难见得很啊,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。”屠安定虚眼望向远处的山,眼中蓝绿分外好看,“你难道不想知道山顶上是什么吗?”
“会有人登顶吗?即便登顶了又如何?山顶上的东西难不成还能改变天下吗?”
“或许,真的可以。”
“我觉得不太可能。”南寺堂摇头。“渡劫山的存在不知多久了,却至始至终没有传出什么了不得的事。我不信这多年里没有人登过顶,如果真的有能改变天下的存在,那些登顶的人不可能不去控制。就像玄网,如果真的有能轻易改变天下的东西,你觉得玄网不会去控制吗?”
“玄网,如果玄网也控制不住呢?”
“他们都控制不住,那天下早就乱了。虽说一直有人质疑他们的存在,但的确,有了他们后天下安定许多。”
“安定催人爆发,安定催人死亡。”
“你不必同我说这些玄机话,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,要做什么。你是炼器师,登山对你来说是定然的,但对我来说不过是给平稳的生活徒增危险。”
屠安定有些失望,“堂洺,你老了。”
“我的确老了,比不上你。”
一个老头对一个中年人说你老了,似乎是很奇怪的一件事。但这并不奇怪。
“是不是玄网的人同你说了什么?”屠安定问。
南寺堂洺摇头,“没说什么。”
“那,你就照顾好州马吧。”屠安定说,“我要爬山,器的本事碰到壁垒了,或许只有山能破开壁垒了。”
“祝你好运。还有,一切小心。”南寺堂洺说,“这是老朋友的建议。”
屠安定朗声笑了笑,“多谢,多谢!”
随后,他飘然离去。
其实他们都清楚,在那一句“你老了”,“我的确老了”之后,便是人生上的分道扬镳。
一个时辰过后,山终于突破了空间,彻底摆在了众人面前。很高、很宽、很大,这是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印象。高得看不见顶,似乎比天要高,宽得见不到边,似乎铺满了大半个钟楚东部,很大,大得让人呼吸困难。这对那些害怕巨大事物的人来说,简直是噩梦。
通体玄青色,不着一花一木,似山石,又如金属,无灵气,却又气息翻腾,无路可上,开路而行。这便是渡劫山。只能从书中见到,甚至绝大多数人都不曾知道的,渡劫山。就在他们面前,虽然还有一百多里,但大得像是就在他们面前。
而当山全部露出来后,南寺堂洺却更加疑惑了,“只有山,只有渡劫山?不是说山海关也在吗,为什么没看到?”他很是疑惑,“难不成玄网那边弄错了?”
他百思不得其解,但又不知道如何询问玄网细致。玄网向来是那边,他们能轻易地同任何人联系,但任何人都联系不到他们。
南寺堂洺很是疑惑,他之前最忧心的便是玄网所说山海关也会一同到来。而如今没有山海关,他本该安心,但心里却根本安定不下来,就像是被某个东西钓起来了,不见到就落不下来。
沉思许久,不知所以然,他眉头紧锁着离开了。
……
登山!登山!
像是之前《洹鲸志》的出海热潮一般,城中“登山”两个字最为喧嚣,几乎要长在人耳朵里了。
他们静待州马城开放。
城中某一处洞天里。雍容华贵的成熟女人在上座,俊朗年轻的男人在下座。
“柳姨,小茂他就在州马城里。”
女人怀抱一只黑猫,黑猫闭着眼在打盹儿。“辛苦你了,梅子。”
男人别扭地笑了笑,“柳姨,可不可以不要叫那个名字。听着怪别扭的。”
“我一直都是这么叫你的啊。”女人笑道。
“可我已经长大了。”
“二十九也算大吗?”
“但你不能总把我当小孩子啊,还有小茂也是。”男人笑着笑着沉默了。低着头。“小茂之所以要离开——”
“够了。”女人淡声打断他。然后,她说:“省点力气,爬山很费力的。”
男人想要说些什么,但抬头瞥见女人那眯着细长的眼睛后,就没有勇气了。只得在心里嘀咕,难怪小茂不愿回去啊,还有随花姐姐那般下场……
“你父亲还有其他长老会在第三天的时候到来,这期间你就暂且呆在城里,看住钟茂典,不要让他乱来。”
“他不会听我话的。”
“他现在气机不稳,打不过你,你便是打都要把他打住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很难吗?”
“没,没有。”
“如果你觉得为难,我就亲自去。”
一听此,男人立马斗志昂扬,“不,我可以的!一定把他打得他娘都不认识。”
“嗯?”女人挑眉。
男人讪讪一笑,“说快了说快了,柳姨你不要介意。”
“算了,你去吧。”
男人长呼一口气,暗自恼火,随后转身离去。
房间里,女人抚摸着黑猫,像是轻声自语,也像是在对黑猫说话,“飞白,易冬没让你失望吧……”
……
待那大山落定后,隔壁,二楼阳台上,一直不曾说过话的年轻男人忽然开口,冲着叶抚。他问:“要一起爬山吗?”
叶抚笑问:“你是在邀请我吗?”
“算是。”他的声音很好听,厚重且分明。
叶抚回答:“我有个习惯,不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出门。”
“我等你,明天天亮再出发。”
“为什么要登山?”
“山很高,所以想登。”
“为什么要跟我一起?”
“你离我最近。”
这个理由听上去很牵强。
但叶抚却感受得到,这是真话,他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离他最近,便邀相同往。
真是很随便的一个人。
他又问:“你的名字?”
“叶抚。叶子的叶,安抚的抚。”
“尚白。”他只简单两个字。
叶抚点点头,“那早上见。”
“嗯。”随后,他转身进屋,关了门窗,熄了灯。
叶抚遥遥地看了一会儿渡劫山,也进了房间。
“不问世事”的秦三月依旧在她的房间里苦心钻研。小夜守在她门外,打着瞌睡。
这个夜晚,绝大多数人注定无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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